娇贵如凤的苏灵雪,彻底被他拽下了枝头,沦落泥泞!
那一刻,江墨辰眼中满是复杂,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好。”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苏灵雪匍匐在地的身子一颤,本以为不会再流泪的眼眶,又是滚烫。
“若我想回到从前,想要你还是那个真心对我好的帝师,想要父皇活过来!可能么?”
这句话在喉咙了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有。”苏灵雪哑声给出了答案。
……
乾元二十七年春末,乾元帝大葬。
如答应苏灵雪的那般,江墨辰将乾元帝的后事办得庄重盛大,举国哀悼。
苏灵雪站在凝雪阁外,一身白衣孝服,越发衬得她脸色惨白寡淡。
沈慕寒瞧着,微微轻叹:“公主,臣知你对我无意,若不想这桩婚事,现在说出来也许还有更改的机会。”
“要是陛下还在,看到你这般为难自己,会心疼的!”
苏灵雪看着那高悬的匾额上“凝雪阁”三字,那是父皇亲题,是给自己的无上殊荣。
可如今父皇不在了,这世间最后一个会疼她,哄她的人彻底不在了。
干涩的眼眶在这一刻,泛起些疼来。
苏灵雪慢慢垂眸,很久才说:“我……不想嫁。”
======第10章======
转眼,四月初六。
将青莲安排到别的宫以后,苏灵雪穿上了云雁细锦裙,一个人朝皇陵走去。
从凝雪阁到皇陵一共半个时辰的路,六千一百步,五万三千七百六十块青砖。
短短十日内,她走了无数遍。
又转过一个拐角时,苏灵雪停下了脚步。
周遭空无一人,只有风拂树叶。
她看着掌心被攥的温热瓷瓶,还是那瓶从得知江墨辰谋反时便备下的乌头碱。
兜兜转转,末了,竟成了自己的归宿抉。
苏灵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仰头饮下了那毒。
从服下到毒发有半个时辰,足够她陪父皇说完最后的话了。
瓷瓶从掌心跌落在地,发出声轻响,最终归于寂静。
走出院落,她耳畔突然响起道男声:“公主。”
江墨辰忙完乾元帝的葬礼,又忙着处理国事,他们已经许久没见。
此刻,他莫名觉得眼前的苏灵雪好像比上次见面时,又单薄了好多,脸上也没有血色。
“你怎么了?”
苏灵雪默了瞬,疏离回:“走的累了。”
她抬头看了眼望不到头的宫道,腹部始隐约抽紧,这毒比想象中发作的快。
迟疑了瞬,才轻声开口:“师父,我心疾犯了,能麻烦您帮我叫个轿辇吗?”
师父这个称呼让江墨辰呼吸一顿,从拜师起,苏灵雪最讨厌喊他师父。
她曾说:“太多人喊你师父,我再喊就不够特殊了!这样吧,我叫你先生,属于我一个人的先生!”
这一瞬间涌上的落差感足以将人淹没。
江墨辰鬼使神差开口:“我背你过去。”
苏灵雪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江墨辰话一出口,便也意识到了不妥,可不知为何却没有收回。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静默。1
苏灵雪看着江墨辰身上的素白锦衣,上面暗绣的竹纹反衬着光泽,像极了初见拜师那日他穿的那件。
最后,她选择了妥协:“有劳。”
江墨辰忽略她刻意疏离的话,背对她微微弯腰,将人背在了背上。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属于江墨辰的那股竹香包裹了过来。
苏灵雪有些晕眩,便将全部重量压在了他的背脊上,就像五年前初见便将一颗心都搭在了他身上一样。
只是世事易变,他们……终究是不一样了。
随着毒性发作,五脏六腑翻涌起焚烧般的疼。
苏灵雪强忍着痛,声音沉闷:“师父,皇陵还有多远啊?”
江墨辰看了眼远方:“快了。”
苏灵雪听着江墨辰的呼吸,呼吸开始沉重:“你和父皇都是这个世上我最爱之人,作为君王,我支持父皇的决定。作为儿女,我也明白你的选择,你们都没有错……”
“是我想要两全……却忘了过往那么多的史书撰记,好像自古以来君臣都逃不了这样的结局……”
说到这儿,苏灵雪顿了下。
她费力抬手去摸湿润的鼻间,就触到一片鲜红!
江墨辰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苏灵雪抹掉那血,哑声回:“心口疼了下,没什么。”
江墨辰脚步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前行。
“等到了皇陵,我叫太医来给你诊治,三日后你便要成婚了,要健健康康的。”
听到这话,苏灵雪只觉得原本已经麻木的疼又叫嚣了起来!
头顶太阳晒得人越加发昏。
苏灵雪撑不住,头无力的枕在江墨辰的背上,瓮声回:“我不想嫁。”
许是她的语气太坚决,江墨辰脚步顿了下,回想起与沈慕寒的对话,慢慢闭上眼:“你不想,那就不嫁。”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苏灵雪愣了下。
可疼痛带来的疲惫让她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多余。
苏灵雪闭上眼,从喉腔涌出的血再也压不回去:“师父这话说的……就好像……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会同意一样。”
“那万一要是我让您娶我……您也娶吗?”
话落,江墨辰脚步骤停。
风吹来,两人的衣角纷飞,交缠在一处。
他垂眸看着,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初来皇宫,收她为徒,再到之后五年的相处……
江墨辰托着苏灵雪身体的手紧了紧:“公主莫要胡闹,您若实在不喜那沈慕寒,臣便帮您再寻……”
话到这儿,却再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清楚的明白,犯下错的是乾元帝,和苏灵雪没有丝毫关系,更何况如今他已身死……
听着耳边越来越轻的呼吸,江墨辰望着这一望无际的皇城,想起了这些日子来的种种。
那些或明亮或阴沉的时光里,每一帧每一画,都有苏灵雪的存在——
得知赐婚匆匆来寻自己,哭着问自己要答案的她;看到自己备下的嫁衣时欢欣的她;乾元帝身死那夜说恨自己的她;还有今日明显单薄瘦弱的她……
这些恍惚都和五年里那个笑着喊自己先生的女孩儿,差之甚远!
冗杂、厚重的回忆撼动了心墙。
江墨辰感知着背上轻到几乎不存在的重量,心里挣扎了许久,最终向自己妥协。
前半生,他为复仇而活,克制自己也伤害了她。
大仇得报,他毫无欣喜,只有那数不尽的沉闷,托着她的手再次攥紧。
“公主若想,臣——便娶!”
话出口的那刻,江墨辰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落。
他们身上背负了太多,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以至于迈向彼此的每一步都要耗尽很多很多的力气和勇气。
但现在他想要从心一回,只要苏灵雪还愿意,不管是留在皇城还是辞官归隐,还是没于庄野!
可过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苏灵雪的回答。
空气中莫名有血腥味飘来。
江墨辰心里陡然升起恐慌,他缓缓转头:“公主……”
就见苏灵雪手臂垂落,一抹赤红鲜血坠落肩头,洇红了他雪白的衣衫,也染红了他惊愕的眼……
======第11章======
凝雪阁。
江墨辰站在殿外,透过窗看着呆坐在那儿,如同失魂木偶般的苏灵雪,掩在袖里的手紧攥。
沈慕寒一身白衣,站定在他身旁:“看她如此,可曾后悔?”
江墨辰没有说话。
沈慕寒继续追问:“你对她并非全无感情,是吗?”
江墨辰收回落在苏灵雪身上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沈慕寒与他对视:“墨辰,这些年你苦心筹谋,做戏骗人,把自己也骗了进去。”
“婚约一事早点取消吧,你既对苏灵雪若有情,就别把她推给我。”
他句句恳切,江墨辰却始终沉默。
他清楚,沈慕寒说的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可等到的,是苏灵雪的自杀。
“帝师,这药是公主从我这儿拿走的,也不说做何用,便给了她一副假死药。真是万幸啊!”
柳太医的话还在江墨辰耳边响着,也成了一直压迫在他心上,难以呼吸的大石。
江墨辰深深的看了眼屋内无神的苏灵雪。
最后,转身离开。
沈慕寒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眼里复杂难辨,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墨辰离开后,再没来过凝雪阁。
他不知要怎么面对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终,苏灵雪和沈慕寒的婚事还是取消了。
只是听说,之后半月,苏灵雪又大病了一场,人更加消瘦。
凝雪阁。
青莲看苏灵雪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想要去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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