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不见了全文阅读(小皇子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4-17 浏览:16 分类:娱乐资讯

回到宫中,我很少走出承庆殿,宫中仍有一些流言,但是有了谢雁行的威慑也不敢传的太过。皇后贤明大度,后宫也算是一片和气。时至冬至,宫中传来了好消息,说皇后有孕三月。

中宫有孕,前朝后宫顿时都喜气洋洋,何况这是萧绎第一个孩子,后宫的人都严阵以待。

“娘娘,我们就送一盅燕窝,是不是太寒酸了。”紫苏问道。

“无妨,心意到了即可,皇后娘娘不会介意的”。我淡淡地说道。

皇后有孕,后宫众人都应该去贺喜,我也带着紫苏一起前往未央宫。

到了未央宫,紫苏让门口的太监进去通传,我和紫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皇后的贴身侍婢玉箫走了出来,至我跟前行礼道:“贵妃娘娘,眼下皇上正陪皇后娘娘下棋,皇上专门吩咐了我们不许打扰,底下人不好通传,怠慢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玉箫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神情却无一丝愧色。

我面上笑着,胸口有些气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萧绎陪着谢雁行,心里便有些堵。

玉箫见我的神色,道:“娘娘,不然您把燕窝给奴婢,奴婢替您端进去?”

我沉默了片刻,示意紫苏把燕窝给她。然后带着紫苏回了承庆殿。

刚刚回到承庆殿,没想到萧绎后脚就到了。看起来,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地拉住我的手。“阿虞……对不起。”

“陛下,何须道歉,陛下陪伴自己的皇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挣脱萧绎的手。

“阿虞,你在生我气……你在,吃醋?”我错愕地抬起头,萧绎两弯星目,面色激动地望着我。

“陛下……”我俯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臣妾乏了,恕不远送。”转头不等他回答,便进入殿中。

承诺

时值暮秋,阿宝也快满周岁了,皇上赐名怀柔。

“萧怀柔,真是好名字,小公主喜不喜欢?”瑾娘抱着孩子在房里四处转悠,她是萧绎为公主找的奶娘,母家是永州沈氏,几代之前也算是皇亲。

柔儿一岁,谢雁行离世亦有一年,我自领旨封后,长居未央宫,自那之后,与萧绎的关系越发疏远了。封后大典那日,众臣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却唯独听到萧绎俯在我耳边说的那句:“我说过,你会是皇后的。”

小年夜,贡酒,梅花……

“你想做皇后?”

“想。”

“你一定会是皇后的。”

……

万人之上,我一时间全都记起来了,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们执手相牵,却好像隔得很远,他眉目舒展,深瞳好似能倒映河山万里,人们说,天生面目奇雄者,有帝王之相。萧绎的眼睛,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玉液池旁的月光之下,与月色同辉。

谢雁行,是我害死了你吗?

谢雁行离世后,谢将军失去独女,悲痛欲绝,无暇军中事务,皇上以此为名,收回兵权,封谢将军为定北候,有名无权,永守北境。

谢北垊一辈子征战沙场,早已经磨出了性子,纵使爱女离世,又怎会如此失了分寸,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顺着秋猎时的线索,查清楚了当年的昭阳宫变。

徐牧不知道,我大哥没死,他偷偷来了陈国,景德皇后葬礼时,我趁着宫中混乱,与大哥见了面。大哥少年时便精通乐理,当年逃入陈国,不久后就听闻我入陈的消息,于是留在陈国,混入邺城,一年前被选为皇家乐师,皇后薨驾,随仪队一同入宫。

与大哥见面后,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始末,原来早到我还是姜府里那个整日无忧无虑的四小姐的时候,徐牧便与萧绎相识了,那年我十四岁,第一次入宫,第一次见到久别的阿姐,玉液池边,白衣少年救了我,次年的元宵,徐牧约我泛舟,我以为,我的一生便是这样了……可原来那一年,姜徐两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徐牧接近我,利用我,阻止我入宫。另一边的萧绎,早已经想好了金蝉脱壳之计,徐牧利用右相之子的身份,治灾为名,多次前往南疆,暗中联系敌国大将,后来谢将军发难,萧绎归陈,边境生乱,昭阳宫变,一切水到渠成。

美中不足的,便是事情迟了一步徐家落败了罢,而我那时竟像个傻子一样每日后悔自责,与阿姐爹爹生隙,我还是入宫了,以为自己可以当皇后,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身为棋子却不自知,真是可笑!

不久后,李福便来承庆殿宣旨封后了,我已经安排大哥离开邺城,好好生活,永远别回来。如果徐牧是刻意接近,那我与萧绎,我们本不该遇见,剩下的一切,这一次,我都会一一解决好。

宫中一直传闻是我毒害景德皇后,一碗燕窝而已,甚至不知道当时谢雁行有没有吃下去,却已经足够遭人诟病了。换做从前,我不会在意别人如何说,可现在,每每听到,我仍觉得隐隐作痛。

“你会是皇后的。”

“我说过……”

“你想当皇后吗?”

“你会是皇后的。”

……

萧绎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响起,连我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谢雁行。

那晚他过来的时候,饮了酒,我说身体不适,让紫苏早点歇了灯。萧绎破门而入,守夜的侍女们都被退去,殿内无人,我摸黑坐起身,阮阮又忘了关窗户,夜风轻轻吹起我袖上的薄纱,房里布着月光,透过一大片飞舞的床帘,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却不是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心动感觉,不知为何,一阵忧伤自心底升起,我由着眼泪落下,映着月光。

“阿虞,我说过的事,都做到了。”

“是呀,你都做到了……”

“阿虞,我爱你。”

“嗯。”

“阿虞……”

他俯身将我压下,我没有挣扎,我们的开始不是很好,也不会再好了,萧绎,我从来不会去恨一个人,如果我不喜欢他,我会离开他,如果他对我做了错事,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我不会恨一个人,因为一个人做错了事,应该有痛彻心扉的惩罚,而不是无关痛痒的恨。

中秋时,宫里举办了家宴,我唯一的家人,如今已不知在何地,身为皇后,却要主持宴席。

“这位是?”

闻言,她从座位上站出来,不可一世的模样,倒让我生出几分熟悉感。

“谢雁行是我堂姐!”

“原来是景德皇后的妹妹。”我若有若无地一笑。

“你别假惺惺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堂姐,她才十九岁,小公主才刚刚出生,你怎么下得去手?别以为你当了皇后别人就怕你,亡国余孽而已,我们陈国哪家的女子比不上你?后宫里的人怕你,我可不怕,我……”

正当我兴致勃勃地听她能骂出来点什么时,门外走进一道黑影,她立马止住了嘴。这时,我才听到门外小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席上的家眷们全都怯生生的,纷纷俯身行礼。我没想到他会来,顿时也没了兴致,缓缓地站起来将正席让出,刚要离开,那小姑娘的声音又响起来。

“哼,皇上来了,正好,我今天就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为我堂姐报仇……”

“啪!”

我正暗自感叹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愚蠢至极,忽的却是一计耳光响起,别过脸一看,原来是带她来的那位夫人冲到了殿前,想是她娘亲。

萧绎不慌不忙地命众人起身,除了那母女二人,其余人都一言不发,重回了坐席。

“放肆!你怎可失了分寸?你可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

那夫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气急败坏,紧接着,一下跪倒在萧绎跟前。

“陛下,贱妇教女无方,回去定会好好收拾这丫头,可景景她还是个孩子,都是无心之过,望陛下千万不要怪罪……”她颤颤巍巍地说着,声音有些哑,略带着哭腔。

我见那叫景景的女子,满脸通红,捂着肿胀的侧脸,强忍着满眼的泪花傻立在原地,再不敢说半句话。

萧绎侧过身来看着我,似在等我发话一般。那夫人见状,又赶紧转过身来俯跪在我面前,一脸哀求的模样。

我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下面的人屏息凝神,殿内的气氛竟比方才那小姑娘冲到前面骂我时还要压抑,萧绎一言不发,我心想这恶人是当定了。说实在的,我本未与那姑娘置气,也从未想过要端出一国皇后的模样治理他的后宫。我默默叹了一口气。

“什么年岁了?”

“皇后娘娘问你话呢,死丫头,快说呀!”

“十,十六。”她仰头看着我,眼眶已经发红,仍是一脸倔强。

“十六岁……”我一时陷入回忆当中,“不是孩子了。今日宴席便散了吧,我有些乏了。”

等众人退去后,萧绎终于缓步走到了我跟前。

“阿虞,对不起。”

“皇上,是指哪件事?”我轻笑一声,望着他的眼睛,萧绎,你到底能演多久,“一国天子,总是道歉,可不好。”

他眼神有微微的变动,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我若是无心,怕很难看出来。他扬起了嘴角,抬手抚上我的脸,我一阵抽搐,怕被他看出,便朝殿外唤了一声“阮阮”,顺势躲开了他的手。萧绎顿了片刻,收回手去。

不见有人进来,他仍挡在我身前,我沉了一口气,主动与他对视,“陛下方才,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讲,莫不是也认为,是我毒害了先皇后?”

“现在,你可以辩解。”

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拉下脸来,想要掰开他走出去,不料却被他一把拽住,我抬头,愤愤地瞪着他。我们靠得很近,萧绎滚烫的鼻息呼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有些发酸,他垂眸看我片刻,突然笑了,有些悲凉。

“姜虞,你不会。”

我语塞,不知为何,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甩开他正要离去,听他在身后悠悠地开口,声线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她是雁行的堂妹,征南将军的四女,苏景景。”

“知道了。”

我回复一声,踏出了殿门,又扬声说了一句,“陛下不怕臣妾报复吗?”拂袖而去。

殿外,紫苏见我出来,迅速地安排几个宫女入内收拾,便急步赶来,跟在我身侧。

“阮阮呢?”

“在宫里照看小公主,瑾娘派人传话说公主醒后哭闹不止,她便赶着回去了。”

“怎么不告诉我?”

“想告诉娘娘来着,见皇上来了。”

“罢了,回宫吧。”

宫里,阮阮和瑾娘两个人,一个搂着柔儿,一个身上挂满了小玩意儿,手里还不停转着拨浪鼓。阮阮看见了我,赶紧跑到我面前,一脸苦相。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小公主可太能折腾了,我是真不行了。”

我越过她,看到依在瑾娘怀里的柔儿,委屈巴巴地撇着小嘴,小脸哭得通红。

“公主,你看谁来啦,娘娘回来啦,乖哦,不哭了。”瑾娘一边逗着柔儿,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向我伸出一双小手。

“我来吧。”

我将柔儿抱在怀里,她们都会意地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柔儿已经三岁了,我不经意地回想起今日苏景景在大殿上说得那番话,十九岁,是啊,谢雁行才刚满十九岁。

我突然想起在梁国,我第一次进宫的时候,阿姐也差不多才十九岁,她那时候是贵妃,极负恩宠,是梁国最美最高贵的一朵牡丹,我想起那时候的姜家,正在全盛时期,我与三哥哥每日肆无忌惮的打闹,大哥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时常可以进宫见阿姐,娘亲带我参加京都各种各样的世家聚会,那时候我最讨厌那些世家公子了,发誓要找一个好郎君,最好,最好是像……

想到这里,我止住了,胸口隐隐作痛。

柔儿睡着了,竟这样贪睡,我把她放回床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外屋,瑾娘正候在那儿。

“这苏景景可太过分了,娘娘,您怎么能任由她胡闹呢?”屋外,阮阮正忿忿不平,我见她头上还挂着柔儿的镂空金香囊忘了取,一摇一摆地晃荡着。紫苏替她取下香囊,拿着进了屋里。

“你知道她?”我走到花园里,今天天气很好,满园子的花开得正盛,午后的暖阳跃动花间,花瓣上留存着些许温度。

“也是后来认识的,其实也是因为……”

“说吧。”

“因为景德皇后。苏景景就是那时候才入京的,军营里女子本就不多,她与景德皇后又是族亲,关系极好。这之前她都在西北,她的父亲征南将军就是在谢将军麾下任职。”

“那她也跟谢雁行一样?”

“那倒没有,听说这苏景景虽生在边疆,但从未学习过用兵打仗,而且刁蛮任性,与京城一些世家的小姐倒没什么不同,自然是不能跟景德皇后相比的……”说着说着,阮阮的声音便弱了下去,我回头看着她。“娘娘,景德皇后生性温厚,对宫里的人都是以礼相待,阮阮看得出,娘娘也是同样的人,你们本该惺惺相惜、相互欣赏,可惜先皇后命薄,您替她照养了小公主,成为了皇后,但别人却以此构陷您。苏景景今日这番话定是让您伤心了,可是我们都知道,景德皇后的死跟您根本就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我低头陷入了沉思。

将离

半月后,御医诊断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萧绎下朝后兴奋地赶到了未央宫,他半句话未说,只是盯着我的肚子笑,手足无措,却不靠近,我久久地看着他,许久,对他道:

“过来看看孩子吧。”

他终于靠近,抬手谨慎地抚在肚子上,怕碰坏了一样,我见他鬓角浸出了汗珠,便用手帕帮他拭去,他触电似的望着我,转瞬,便换上了笑容。

“阿虞,我们有孩子了。”

“是啊,我们有孩子了。”

“是我们的孩子,你说,给他取什么名字好,他长大后可以学点东西,是不是该把师傅也找好……”

“皇上”我打断了他,“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孩子,养柔儿一个已经很辛苦了。”

他抬眼看着我,有些失落,马上又泛起星光,“是朕考虑得不周到,朕再多找几个出色的奶娘到你宫里来……”

“皇上!不用麻烦了……事到如今,您还是不愿意说吗?”我早已经想好说出一切,并不想让他猜,“萧绎,我都知道了,你和徐牧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若还有一丝愧疚,就不要骗我,庆元二年,我阿姐寿辰,我带你出宫,你那时可是去寻徐牧?”

他没有说话,找了这么久的真相,不需任何的言语,却比千言万语都要明了,我终于松了最后一口气。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走出梁宫,你不要怪自己。”

“那为何还要搭上我,那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却害了他们。”

“阿虞,你忘记了吗,是你自己找上我的。”他目光灼灼,我感到心悸。十年,这一瞬方才大梦初醒,无尽的自责愧疚朝我涌来,如同在汪洋里沉浮,看不见一块浮木,眼前的一切牵动起过往,越发清晰。他紧紧握住我,我却觉得四周鼓动着寒意,冷淡地挥开了他的手。

“对啊,是我找上你的,萧绎,你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是帝王,不需要谁的原谅,更不需要谁的同情。”

良久,他阖上双眸,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站起身来落寞地走出门去。

此后我便一直在未央宫中闭门不出,每次萧绎前来我都以各种理由推据。紫苏和阮阮都不理解我与萧绎为何这样,告诉我,萧绎每日都来,就站在门外,入夜才离去,我置若罔闻。见了又如何呢。

终于有一日,殿内无人,我听见沉重的推门声,我知道是他,心里强忍着,不顾声音的沙哑低沉,用力说:“你别进来。”

外面没了动静,许久,我听见他苦涩地开口:“虞儿,天地广大得很。”

我别过脸去,泪珠一滴一滴滑落在睡枕上,无奈道:“我不过,是池中之鱼罢了。”说完,仿佛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倒身靠在床头。

“你寻找真相,不是为了报复朕吗?如今这幅模样,是做给谁看。”

“做梦的人,总是幸福的,我的梦醒了,才发现,无路可以走。”

“我们有了孩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虞儿告诉朕,是什么样的梦,倾尽一生,朕都会圆你的梦。”

“……陛下记得太液池的梅花吗,臣妾想家了。”

“朕这就命人将邺城内待开的梅树全部找来,你今年就能看到梅花,好吗?”

十一月的时候,柔儿满了四周岁,我身体渐渐好些。

“娘娘,您怎做这么大的衣裳,小皇子是穿不了的。”阮阮瞥见我手里的针线和丝绸,一边收拾脸盆,一边对我说。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眼角竟溢出一丝泪来,心中不禁自嘲,抬手悄然拭去。

“这是给柔儿做的。”

“噢,也对,小皇子还没出生,时间还长呢!”

阮阮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朝我劈头盖脸地浇来,闻言,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僵硬地垂下手臂,掌心贴在小腹上。他还没有动静,可是我却感受得到,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手舞足蹈的出现在我眼前,等再过些时候,他便会像怀柔一样,唤我“母后”。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缓缓吐出几个字,阮阮云里雾里地朝我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端着脸盆走了出去。

白首

十二月下旬,邺城下了雪,离开京都后,我第一次看见雪。

“母后要去做甚,为何不带柔儿?”我正欲离开,柔儿绕开阮阮,挡在我的身前,拉着我的衣袖,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糯声糯气地问我。我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告诉她,“柔儿乖,在这里待会儿,父皇会来接你。”

临走出门,我又回身,将前几日做好的披风从柜中取出,为怀柔披上,她得了披风很是高兴,绕着宫女们转圈,披风下面兜了风飞舞起来,我看着她一脸欢笑,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悄然转身离去。

我没有带上紫苏和阮阮,沿着行廊,廊檐外是漫天的飞雪,一片一片覆盖在广袤的大地上,我撑伞走过御花园,来到太极殿。天很冷,他正在批阅奏章,我示意公公不要禀报,他们退去后,我轻声走了进去。

“来了?”

萧绎没有抬头,但已经发现我,我久久没有说话,他终于放下笔,隔着珠帘,看着我,欲起身走来。

“别过来。”我冷冷地开口,他于是便站在原地。

“不久便是小年夜,可惜在陈国,没有西域进贡的美酒。”

“若是想饮酒,朕宫里有很多,虞儿自取便是,只是如今你很快就是母亲了,理应注意身体些。”

“不必了,我不想再等了。”

“虞儿,你什么意思?”他目光一点点沉下去,眼中流露出一丝慌张。

萧绎死死盯着我,见我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萧绎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虞儿……”说着便走过来抢我的匕首。

“别动,退后”,我厉声呵斥,顺势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前。

萧绎后退了一步,我见着他长袖下的手一点点握紧,我仰起头大笑,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片刻后,抬头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

“萧绎,你说,是这真心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他慌了神,额上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双眼闪烁着骇人的光,面目狰狞,却又强抑着自己冷静下来。

“虞儿,你冷静一点,放下匕首,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看,殿外的梅花开了”

我侧过头看着窗外,他悄悄朝我逼近,我扬起了匕首,“别过来!”

“我不过来,虞儿,你不要动……不要动好吗?你感受一下,你吓坏孩子了,他会害怕的……”

听到“孩子”,我觉得心口如千万颗针扎,娘亲对不起你,可是娘亲不能再等了,若你再长大些,我怕我会舍不得,会下不去手,母子同心,你一定知道我有多痛苦,多挣扎,我短暂的一生无心却做错了事,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我想要结束,却还要搭上你,这是为娘做的最后一件错事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萧绎,他面容憔悴,清瘦了不少,我们,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我忽然觉得世界一片模糊,眼泪决堤一般崩出来,闭上眼睛,猛地将手中的匕首举起狠狠刺进了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离我而去了。

“不——”

恍惚中,他向我奔来,一下子摔倒在了大殿上,像个泄了气的孩子,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爬到我的身边……阿绎,我们之间,一切都太晚了。

“你从未,叫过我皇后。”

“皇后有很多,虞儿只有一个。”

“你以后,还会有很多皇后,是吗?”

“不,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了。”

………

十四岁那年,我爱上了徐牧;十九岁那年,你娶了谢雁行。你说爱我,可是我害怕,害怕阿姐怪我,害怕爹爹怪我,我害怕自己即将要度过的漫长一生,我怎可独自活着。

那年你的问题,我想要认真地回答你,阿绎,我不想做皇后,不想入宫,我想回去了,回到梁国,去看看清竹院,然后……回姜府。从今后,我可以永远留在姜府了,我还要和三哥一起猎白狐,带冬月出去看河灯,我再也不忤逆爹爹的话了。我不会再见你。

我脑海中浮现出我们初见的模样,他白衣清瘦,月下独立,我竟现在才读懂他当时的眼神,是不甘,倔强,是龙搁浅滩的寂寞,是对涅槃而生的渴望。

阿绎,不要忘记我,你是一个好的帝王,高处不胜寒,我这个皇后从来都不称职,临了临了,我想替陈国的百姓祈福,愿他们的君王长命百岁,孤独一生……

阿绎,这是你对我犯的错,我不会原谅你……

尾声

“不要,不要——太医!快传太医!”殿外一大批人冲进来,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萧绎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虞儿,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别丢下我……孩子,我们的孩子……”

“姜虞,我错了,不,不会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强撑着眼,余光中,是他的身影这一生最后一次落入我眼底。他大声地喊叫着,将地板上的血一把一把地抹回我的身体里,冰凉的匕首生硬地隔在我的胸口,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生将不再滚烫,那些血越淌越远了,粘湿了他的衣襟。

「在阿姐这里,鱼儿不用怕做错事。」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虞儿,你阿姐明日召你入宫。」

「虞儿,快走!你不要过来!你快走——」

……

我轻轻合上了眼,好像看到了阿娘,姐姐,还有爹爹……如今是十二月末,殿外的梅花全数开了,小小的花朵,白里透红,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开得真好啊。我听到了风的声音,有一片花瓣轻轻吹落到我的脸上,我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原来,寒冬将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了。

【全文终】

「靖嘉七年,皇后姜虞薨逝,享年二十四岁,谥号文德,葬于昭陵,全国缟素,哀悼四十九日,大赦天下。」

标题:《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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