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导演基本所有电影片尾亮起,都会出现这一系列名字:周强、余力为、 林旭东、赵涛、王宏伟??他们是贾樟柯的御用班底。周强作为贾樟柯的制作人,因为对当时几乎无人看好的贾导处女作短片《小山回家》的提携,贾樟柯开始逐渐走进国际视野。
对于周强这个名字,国内影迷可能颇感陌生,上豆瓣查阅他的简历,竟然都没有条目!但是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连串知名而牛逼的作品:
合作导演包括
今年张献民老师策划的UCCA夏季电影风活动,请来了周强老师做剪辑篇课程,有幸在现场看到周强老师讲解电影《秋田》,在他的手下,一个男女对话片段因为剪辑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同样素材剪成了另外一个故事!所以他说,剪辑是导演的二次创作。
《诗人》剧照
十月平遥国际电影展,周强担任“发展中电影计划”单元评审团成员。第三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周强也在导师嘉宾之列。浙江青年电影周,周强携监制作品,刘浩导演的《诗人》亮相映后。几经波折,终于约到了这次专访。和这位幕后英雄聊一聊电影创作背后的故事。
资深电影剪辑、监制策划。早年于香港及纽约修读人类学、社会学与媒体研究,曾于香港任职投资顾问,后转职采访记者专责中国经贸新闻报导及驻纽约新闻编辑。
至今共监制40多部华语电影,当中有16部电影入选戛纳、威尼斯、柏林电影节官方单元,另外有10多部作品入选洛迦诺、圣塞瓦斯蒂安、东京、华沙和上海等A类竞赛电影节及台湾金马奖,多次获得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演员等重要奖项。
《诗人》映后现场:监制周强、导演刘浩、主持沈祎
黛:您目前有在制作什么项目吗?
强:基本上以监制为主,剪辑的工作也有。
黛:在您的合作者里面最耳熟能详的名字当然是贾樟柯导演了,当初是怎么和他认识合作,又是怎么在一起合作这么多部电影的?
强:当年在香港艺术中心有一个短片比赛,我是第一、二届的策展人。贾樟柯刚刚毕业,带着短片《小山回家》来参赛,是他的第一部,非常粗糙,但是电影的结尾特别厉害,很有文学性。那时他其实不具备参赛资格,因为他不是香港人,之后他证明出品人来自香港。其实当时有很多很好的电影报名,一共二十个评委,没人看好《小山回家》,我就一个一个说服。
黛:所以您算是他的知遇之人。在您作品里面有一部电影,它的主创阵容并不著名,然而上映后得到了很好的口碑,这部影片就是《美姐》,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部电影的出品过程吗?
强:其实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是个WIP,已经是发展中的项目。做过一个比较大的剪辑稿,改动之后在电影节的反应比较好。
很喜欢导演,我觉得他有一种神奇的创作冲动,他的世界跟我生活在北京的体验非常不一样,很有趣。基本上我们把他的长处做了出来,后来片子去了A类电影节,也去了FIRST。
黛:您制作的都是在影迷心中很有影响力的电影,然而这类电影的市场往往不太理想,您选择影片的标准是什么?
强:没有硬性标准,比方说《站台》时长两个半快三个小时,这得看电影本身,绝对的时长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很多年轻导演可能经历了很艰苦的过程,不舍得剪掉,尤其是处女作。我要用很长时间来说服他们,包括你看过的初剪。其实我跟导演一起剪了八个月,他就不舍得删。
黛:您剪辑的版本有时跟之前有很大的差别,您也说过剪辑是第二次创作,有没有想过自己当导演?长片?
强:我没拍过长片,拍过短片和长片的记录片,也去过电影节,都是在参与《站台》之前。我第一部制片是99年的《天上人间》:余力为导,梁家辉演;第二部就是《站台》,几乎每一年都会参与一部片子。
他们都不愿意当制片人,他们还答应当我片子的制片人,当然,没有发生。
黛:您之前在香港策划短片节,我也去过香港电影节。我的一个感受是香港现在更多的还是商业考量,艺术片则不够重视。而大陆的艺术片市场似是在开拓阶段,您也长期工作在大陆。对此您怎么看?
强:我觉得香港和大陆的文化底蕴是不一样的,在大陆我能找到喜欢的剧本、导演,艺术性比较强,在香港比较难发现。
黛:您制作的电影往往都有很高的艺术质量,您在工作中是如何做到保证影片的艺术质量又对投资者负责的,和合作人会产生分歧吗,一般你会怎样解决?有有趣的故事可以和我们分享吗?
强:我觉得《诗人》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过程还是挺漫长的,第一个是导演的创作;第二个是发行,很重要的环节;第三个我对观众、评委和审查的判断,就是这三方面都要处理。
成熟的导演,虽然你还是会花很多时间讨论,但总会有信心,能做到最好最满意。同时帮他把关,回过头去说服投资方,当然也会反过来说服导演,在中间起到沟通桥梁的作用。
《诗人》剧照
黛:作为一个成功的制片人,您对准备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有什么建议?
强:刻苦,坚持,不怕困难。真的,说白了,我没有什么大的机构和资源。尤其是很喜欢的电影,某些时候导演会到一个很艰难的地步,要塌下来,这时作为制片,要把他扶起来,继续干。
黛:能举个例子吗?
强:《三峡好人》,特别艰难,相当于丢到垃圾桶15个月后再拾起来。那个时候投资方也走了,法国发行方也撤了。
黛:对于一些初入行业的人,可以通过什么渠道去获得一些支持?
强:现在比以前容易,包括创投。现在拍一个电影,没以前难。刚才刘浩导演也说了一开始拍照片,没有其他的方法。但现在有很多的东西都是高清了,手机可能比16mm还要清晰。
黛:我们的电影市场从票房来说已经是个大国,但从质量来看还有很多要进步的地方,您觉得我们电影大国走到电影强国最需要的是什么?
强:
周强监制作品《诗人》映后接受记者采访
黛:剪辑对影片质量很重要,奥斯卡的最佳剪辑奖是一个重要的奖项,欧洲电影奖项里面剪辑对评价影片也是至关重要,请具体介绍一下剪辑工作以及剪辑和导演在确定影片呈现时的区别。
强:导演要看全局,制片人也是,不过制片更多的是后期的考量,可能目标是一样,但是思路立场有不一样的考虑,剪辑是辅助导演来创作和呈现出最后的电影。
黛:是不是导演自己要对剪辑有所了解?您有没有碰到过,其实导演不懂剪辑,但他对画面呈现有具体的要求?
强:碰到过有些青年导演,特别是处女作,交流上会有困难,因为他们可能基本的理解都没摸透。成熟导演则不会,哪怕我们对着屏幕,单聊都能聊出很好的效果。
黛:您剪辑的影片很有艺术质量,然而各有艺术特点,这些剪辑风格是怎么确立的?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强:故事不一样,人物不一样,节奏也就不一样。
黛:当您的剪辑设想跟导演有分歧时怎么解决?而且您合作过的导演性格各异,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吗?
强:多交流,每个都不一样。哪怕我是制片人,电影终究还是导演说了算。也许会需要漫长的沟通,还是得多理解导演,当然主要是艺术片。商业片则不一样,合同签的方法就很不一样,当然包括剪辑。
黛:做为一个剪辑师日常的工作积累是什么?
强:看片,其实剪辑是可以不看剧本,直接看影像的。
黛:最早开始剪辑的时候有没有参考一些电影?
强:我没有去系统研究每一个镜头,但是会尝试理解怎样剪出某些影片的气质。比方说《广岛之恋》,它的剪辑手段就有很多。最早期其实我看的最多的是纪录片,那些纪录片的解构方法对我的影响比较大。他们有更多的手段来处理澎湃的素材。
黛:现在的视频呈现方式越来越多,这些对剪辑有什么影响?
强:风格不一样,比如一些短信画面,这些都是当下的语言。
黛:对,比如《虚拟人生》,他会拍网络的主播。还有朱声仄的《完美现在时》,用抖音快手的画面素材来剪辑。以及徐冰《蜻蜓之眼》的监控镜头。剪辑师在影片拍摄阶段会跟组吗?和摄影等其他工种会有什么样的沟通?
强:都不会,素材怎么来就怎么剪。现场拍摄是导演非常自由的创作,即使作为制片人,也不干涉,当然前期会讨论剧本或者拍完研究后期的剪辑。
黛:有没有导演会说我很喜欢这部电影,然后希望剪辑往这方向做?
强:没有。
黛:作为剪辑师您合作过各种不同的导演,有很成熟的贾樟柯导演,有很新人的周立冬导演,也有女导演像唐晓白,和这些导演合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强:因人而异。像贾樟柯比较开放,我们会剪很多版本,他会请很多人过来看。组织比方说这个是大妈观影场,那个是影评人观影场。听大家怎么说,然后自己想好了再修改。还有一种比如唐晓白就是不理,剪完以后她才最后把关。就是看最后的样子,然后锁定画面。
黛:您有很成功的制片人经历,也有很成功的剪辑师经历,有没有想过像阿方索卡隆一样同时做一部电影的制片、导演、剪辑?
强:没有这个想法。以前所有年轻人都不愿意当制片人,最近开始好一些。导演不仅要全面,而且要有文学性。
黛:加入《诗人》做监制是什么契机?
强:剧本阶段就加入了,当时就闻到了刘浩导演说的气味。他对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晰,一步一步地完成这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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