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提亲
解放初期的共和国一切百废待兴。当然最基层的组织居委会也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菊香们一家自从搬到了盐焗码头后,他们就隶属自立街居委会管辖了。翠姑因为街道上不允许个体自由经营,卖菜的事情自然也是不能够继续经营了。目前又没有什么别的挣钱活路干,就常到居委会里去找点临时工的活儿干干,还可以赚点小钱来帮忙老赵养家,心想家里几口人的口粮总不能让老赵一个人来承担,自己干点总能贴补点家用。老赵其实不同意她去打临工,还是担心她的腿没有好利索,可是翠姑是坐不住的人。菊香现在的思想状态暂时不能指望她出来干活,伊美还小等到她大点了再说吧。再怎么说也不能亏了伊美这根章家的独苗苗了,这是翠姑在心里深处一直是想要报答章家所必须做的事情。
自立街居委会正在新组建一个棉织厂,目前也正在辖区内招工。那天翠姑正好在居委会打临工就晓得了这个信息。中午吃饭时间兴冲冲地的回去告诉菊香这个好消息,希望菊香能有了这个工作就会从消沉的情绪里走出来,早点忘掉那些噩梦振作起来,还回原本的聪明伶俐的菊香。翠姑想人死又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菊香这样下去岂不是陪着去死嘛那可不行!先莫说翠姑受了夫人之托,就是和菊香这种艰辛的逆境相处,久了就犹如母女样的情感了,哪能任她这样的消沉下去呢?所以翠姑想办法也要把菊香拉回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她想如果菊香有了一份工作,就可以把她从抑郁寡欢中拉回来回到先前的样子,毕竟是年轻人等时间长点自然会忘掉心里的那些阴影。
菊香听了还是很有些犹豫,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工又没有文化,不晓得能不能胜任心里很是忐忑。再则现在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原动力失去了方向,没有了目标觉得干什嘛都了无兴趣。看翠姑很雀跃不好拂了她的那片心意,勉强同意去报名试试也没有做多大指望。以为自己一个乡下来的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有人能看上呢。哪晓得报名后人家叫让她第二天就去上班。其实那工厂是从前资本家手里改造过来的厂房和机器。厂房很小机器也都是那种半机械化的旧的织布机,那种一人看守一台梭子机的老式的织布机。当然还是需要一定的技术能力才能胜任工作,所以新招来的工人还需要培训才能上岗工作。于是菊香便去参加培训班了。
参加培训的都是些跟菊香年龄相仿的年轻姑娘们,十几个姑娘聚在一起学习、劳动的生活让菊香感到很新奇也有些兴奋,这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新的生活方式的体验让她暂时的把心里的那团阴霾放在了内心深处。慢慢的融进那个集体,也结交许多新的同事,接触了许多和她以前不同的新观点或从没有接触过的新的思想、新的信息时时处处都让她目不接暇的去认识去接受去体验,每天每时都过得很充实这让她的心情和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改观,果然如翠姑所预料的一样时间就是疗伤的灵丹妙药,如今的菊香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完全没有时间去想过去那些悲凉的事情。
比如在培训班的除了技术培训外,还会经常组织大家唱歌,还会经常组织学习:诸如当前的社会形势教育、号召大家投身社会主义建设、做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翁、热爱共产党、热爱祖国等等,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名词她得慢慢的去学习,慢慢的消化。尤其每次唱到《社会主义好》那首歌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特别当唱到那句社会主好,社会主义人民地位高,她感受到在这个全新的社会和现在这个集体里是不会再受人欺负了的,她也会堂堂正正的做一个新社会的主人翁,她以后有了技术有了工作也是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人了,也可以为社会做出来贡献,这些都让她感到即新鲜又新奇,如此她便迷上的那份新的工作。
可是让她苦恼的是不识字没有文化,如果能识字的话工作会更好些,她们中间有个姐妹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就提拔当了车间负责的管理人员这让菊香好生羡慕,觉得女人也能这样威风的管理工厂几十号子人。想着自己当初如果在家里能跟着大爹上几天私塾也能和她一样的威风凛凛。可是如今她只能被分配做了纺织挡车工。不过挡车工也不是随便哪个都可以干的,还是经过选拔的十几个般般大的姑娘们也就三分之一做了挡车工,三分之二做了纺纱工,只有机灵点的姑娘才够被选中做挡车工的,这在她还是感觉很欣慰的。
当然他们中间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姐妹,这也让她有几分的安慰总有搭伴的人,不会单单的嘲笑她一个人不识字。好在培训班里开了识字班,这是一个能实现她的多年没有实现夙愿的地方,这是她最欣喜若狂的一件大事。在她来说能够到工厂里上班学习技术就已经了不起了,同时还能够读书识字那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哦!
三个月来她潜心学习识字、学习纺线织布的技术知识、他跟着工会里组织唱歌跳舞,在她年轻的生命里这些都是新鲜的事物,极大的刺激着她即将枯萎的灵魂,给她带来生命的活力,从小到大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这些都让她痴迷,哦!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的丰富多彩!这是在她原来的生活经验里不曾有过,也不可能有过的事情,极大的满足了她探究的心理,于是他心灵全被新的生活占领,没有任何力量让她停止吸收新鲜的事物来滋养她的精神养料。
翠姑见了菊香精神上的变化心里还是很得意让菊香走出了这一步。每当菊香哼着歌曲回到家的时候,翠姑看她的时候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当然伊美也感觉到了菊香姐如今的变化,她心目中的那个聪慧伶俐的菊香姐又回来了,就伊美来说翠姑是她生活上的依靠,但菊香姐是她的闺蜜更是她精神上的依靠,如果菊香姐倒下了她不敢想象将来自己会怎么活下去。所以她很开心菊香姐能回到从前的样子,甚至比了从前过之犹不及。不过在她看来菊香姐还真是了不起的,短短的时间能适应新的生活,自己不晓得以后能不能做到她那样。
菊香本来就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学习起来毫不费劲,很快的掌握了上机工作的技术。培训的师傅们一致的看好她。在培训班里如果师傅们人手不够的时候,还会让她来帮助那些接受力较差的人,这点让她颇具自豪感。经过三个月的培训她熟练的掌握了基本的操作,考核时她完全的通过。还为她上班指派了最好的师傅带她上岗。按照规定还需要做徒工一年才能完全放手独立操作,如此菊香的学徒生活开始了。
她的师傅是个中年的女人,长着一双忧郁的眼睛,中等个子苗条的有些瘦弱,头上戴着白色的布帽子,身着白色的围裙,这套工作服在她的身上显示出来老道成熟的韵味。今天的菊香也是同样的工装打扮,不同是显得青涩生疏,且透着青春的神采。第一天上工内心很是忐忑缺乏自信,尤其是见了师傅内心有些难以置信的恐慌,毕竟还是没有真正的正式上过机床操作,当开机之时发出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立即让她下意识的恐惧,一是惧怕操作不当会有危险这是在培训前都讲过的,有过先例的不是断手就是身体被卷进机器受伤乃至生命的危险;二是生怕做不好被师傅骂,若给师傅第一映像不好以后师傅跟前难做人。所以一切都会小心翼翼,一切都显得手忙脚乱顾前顾不到后。致使她满脸通红急的大汗淋漓。
师傅姓满,菊香叫她满师傅的时候老是觉的她有点像自己的母亲,不晓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满师傅长的有几分像自己的母亲,也许是满师傅面相慈祥,也许是满师傅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像极了母亲看着她的眼神。见到她的第一眼里反正她有了这种感觉后,内心里便对她有了几分的亲近。母亲的影子也会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让她老会分神发呆。
满师傅的话不多,说话慢条斯理,软语轻言中透着和蔼,这在菊香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感受一种温馨。因为第一天上班手忙脚乱老是断纱,打结也不是很利索,满师傅都替她停机了好多次重新来过。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总说没关系才第一天这样已经不错了。这让菊香很开心师傅不会骂她,反而安慰她心里有了些许的平静。渐渐的内心的恐慌在师傅的如沐春风的引导下消失殆尽。接下来事情做得就顺遂多了,慢慢的就走上了正轨不那么的手忙脚乱了,慢慢的也有了几分从容,慢慢的感到手法熟练多了内心也平静了下来。这让她很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问了问她的几个共同培训上岗的姐妹的情况大多数都叫苦连天,基本都捱了师傅的骂,个个都垂头丧气。菊香想自己真幸运遇上贵人了,师傅就没有舍得骂过自己一句。看来一年的学徒生涯不会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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