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怜的人们,他们从来没有抵达灵性的现场,一身的辎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他们浑然不觉,洋洋自得。
云在山顶打坐
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也不抬头望一眼天
直到老得不想打坐了
也真的不想走动了
才由风驮着
把骨灰撒在大海里……
一个装作成年的孩童,有时更孩童,更给人童稚的感觉。
一个装作孩童的成年人,则不会,最多也就是董浩叔叔的感觉。
贾浅浅想传递这样的带有禅意的妙境,显然是她驾驭不了的,但这个驾驭的过程,融进了这个妙境,成为诗意的一部分。
也许你看了之后,总想把最后一句改了,把前面的意境摔得粉身碎骨。
就像看到小孩子的画,总觉得有一笔画错了,想改一下。
但你一落笔,就看出是作案现场。因为你一下把那些童趣、传神的部分拿走了。因为你已失去了童真。Jesus说,小孩子离天国最近。
有些凹凸,恰恰看到的是天然的真,是诗意的流淌现场。米芾之前练字讲究优美,米芾看到了拙美。
这和写诗的匠人要故意制造的突兀,人工制造的那种语感上的悬崖感,具有很大的不同。
诗歌是灵魂的写作,哪里是你们说的充满哲思,甚至不是意像、情怀。
有时她也这样写,你就看懂了。
我内心里的舞台
只有一个演员,它是秋风
梦要醒了,望着你的幻影
我在水面抄写着一张无价的药方
她在水波的纹路中,读出了一行行文字的内涵,给了要你一个诗歌的意像。
写一棵树:
……
晃动,或者消失,它都保持着
罕见的沉默,
不与风暴讨论得失
不与火焰谈论生死
是不是很有人生哲理了?
但这样的诗,不少诗人都能写出,恰恰是那些大家不喜欢的诗,没人写得出,没人会作为诗,用盘子端出来,端上桌。
像《雪天》
——我们一起去尿尿
你,尿了一条线
我,尿了一个坑;
但贾浅浅敢。
她写出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份隐秘的欢实感。
诗情来了,就把它留下,留下就入画。
可以看出她写诗就是写诗,就像小孩子画画就是画画,没有什么入不了画的。
她写作的动力,来源于个体表达的本身,对接在生命的深处,因而就有可能接近灵魂的写作;而不是场面的应和,用时代颜色的涂抹。
所以,贾浅浅的现代诗,只存在你是否意会、理解,和她同频、同框,不存在是不是诗、好诗。
所以贾绝对是一个诗人,她放飞着自己的诗意。她把这样的诗拿出来,本身就是一个诗人的24k体现。她不会想不到世俗的不理解和误解,但是她拿出来。
诗歌为何是最高级的文本写作,因为它是飞翔的,自由的。
本身在发展着,变化着,在隐秘的渠道传递,它有形,它无形。
贾浅浅的这几首诗,就像她放出来的一个菌群,本来你看不见,但会被潮湿的空气,被一些腐烂的东西,把它变成一个个图案。你看这么多评论围绕她,就是一个个霉斑的渐渐花开。
诗歌是灵性的写作。若没有灵魂飞舞,自己靠知识、靠训练是离不开地面一米高的,何况起飞。所以一些中文系的人不懂诗歌,说自己是中文系研究生,还是学文学评论的,也不懂诗歌,都是是正常的。
不出所料,那几个长肚子的中年人,都出来批评贾浅浅的诗。他们是从来不懂得离开地面的,因为他们的体重——身上装满了精致的传感器,呼应着时代的各种需求。他们是减轻不了自身重量的,逃脱不了地球引力的,所以这些灵性的东西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他们可以洋洋洒洒,但从来没见过他们有过灵光一闪的文字。
试想下,徐志摩如果在康桥想的都是回国如何就业,从英国带货;他看到的天上的白云,可能就是水汽的漂浮,不会对它轻轻地挥一挥衣袖。
追兔子太远,大家可能很久没有邂逅灵感,就是你和灵的相遇,那种美妙。
有些人是靠某种极端的生存状态,靠对人生边缘的试探,靠对现实世界的用头撞击,换来的这些触及灵魂的一刹那,得到灵感。比如海子,比如食指,比如顾城。
从明天起
我要喂马劈柴
我要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
都起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的人儿,我也为你祝福。
如果没有灵魂的起飞,他是看不到脚下的河流山川,一条条掠过;陌生人的面孔,迎面走来,一帧帧放过。
也许只有像贾浅浅这样的,没有生活的算计,没有他爸爸那样连脸都需要负重拉长的沉重,日常的生活就可以灵魂飞舞。古今中外,写好诗的富二代确实比例高。当然也会有功名的企图,所以并不是诗人的每首诗都能飞起来的。比如上面我举例的几首。
能够帮助理解贾浅浅这些屎尿屁诗的,对应的是我青年时的一次文化体验。
上大学时候,我喜欢书法,我从北京跑去杭州灵隐寺里看李叔同的书法,我专程花了一个夏天的中午,在万籁俱静只有蝉鸣的午后,我突然觉得读懂了它。
才看出它的形体,没有了任何需要摆谱的花架子,没有了字正腔圆的必要,没有了凡夫俗子的规范性。真的像一条屎,只顺从它一路的轨迹和柔软。似乎又回到了小孩子的写字。
所以我看到,90%练书法的人,并不懂得书法。还停留在字体好看、笔画有筋骨、篇章布局构图好。这个和中文系的不懂诗歌是一个道理。
一个没有诗歌的民族是粗鄙的,一个不懂得欣赏诗歌的族群是贴地行走的。
也许气候多变,需要我们增加体重,来抵御饥饿。但我们还需要有一些人,不怕饿后,轻灵,轻灵,轻灵到可以灵魂飞舞。
但现在凸显出来的问题是,我们对诗人的突出批判。
——为何敢做这样的大声批判?
不知是对斯文的维护,还是因为长期的陌生感。对一个陌生的东西敢于这样地自由鞭挞,是灵魂自由的象征,还是不自由的惯性?而且是狂妄地鞭挞。
贾浅浅出身文二代,自己又摆弄文学,显然不是一个没有文学修养的人,这是已知的,显见的。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居高临下的这个底气从哪里来?
看批评者看多了,就明白了。
我们这方面的勇气一直库存着,百年前的还在,可随时支取!
我们曾经否定一切“牛鬼蛇神”,一切传统文化,一切西方来的东西,一切科学的东西。这样的否定,每一次都是那么地轻易,不需要做内心动员的。
我们已经看到,一帮小粉红在网上批gongzhi批得理直气壮,他们做公知的小学生都不够格;一群专家在网上痛贬某国,他们其实连国家的概念都没搞懂过,对世界的理解还在丛林里,还是“只有永远的利益”那一套。
这是一种狂妄的力量,会越来越觉得真理在握,可以到处去摧枯拉朽了。
所以,从贾浅浅事件里,我看到一种危险。把无知变成无畏,越来越具有不需动员的力量。
——这才是我要说的,至于贾浅浅的诗歌好坏,我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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