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们讲了200年秦庆童出卖董承的故事,本篇咱们讲另一个故事。
据《三国演义》,在公元211年,曹操借用汉献帝诏书,叫西凉军阀马腾进京。马腾当初也参加了董承、刘备的消灭曹操密谋集团,如今董承等五人都挂了,马腾和刘备俩硕果仅存。他忠心不改,接到诏书便带五千精兵进京,想趁机里应外合,诛灭曹操。
到了许都城外,侍郎黄奎奉命前来劳军。这黄奎也是个忠臣,深恨曹操欺君罔上,于是和马腾商量了计策。他们准备趁来日曹操出城,起兵突袭曹操,救出皇帝。
黄泽和马腾商定了计策,便回到家中。白天两人在一起慷慨激昂的大骂曹操,骂的非常过瘾,到家了还在回味,余怒未息。黄泽的妻子看老公这气咻咻的样,很奇怪,再三询问你怎么了?
黄泽可比董承靠谱多了,咬紧牙关,不肯说真心话。
谁知这反常的摸样,被另一个女人看在眼里,就是黄奎的妾李春香。
这李春香是三国中少有的淫妇,与黄奎的小舅子苗泽早有私情,勾搭成奸。李春香就悄悄去找苗泽,说今天你姐夫黄奎去马腾那里劳军,回来满脸怒气,不知怎么回事呀?
苗泽智商不低,结合黄奎平日的性情,一下猜出了个大概。他对李春香说:“今晚上,你假装傻白甜,去问黄奎说:都讲刘备很仁德,而曹操是个坏人,是不是这样啊?看我姐夫什么反应。”
当天晚上,李春香就按照苗泽的安排,去试探黄奎。黄奎恰好喝醉了酒,看见身边的爱妾居然和自己的心思如此贴近,终于放松了警惕心。他叹息道:“连你这妇道人家,都知道正邪忠奸,何况我堂堂大臣!今儿我愤愤不平,就是准备杀曹操这个奸贼!”
李春香心理素质不低,又跟着追问一句:“曹操手下这么多兵,老爷您怎么杀得了他呢?”
黄奎说:“我已经和马腾约定了,明天等曹操出城阅兵,就杀了他!”
黄奎稀里糊涂把杀死曹操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就睡去了。李春香当即告诉了苗泽,苗泽随即去曹操那里告密。
后面的事再无悬念。第二天,曹操先下手为强,派兵围攻西凉军,将马腾父子擒获,并与黄奎一同处斩。
临刑之前,黄奎大呼“冤枉”,曹操还命把苗泽带出来对质。于是黄奎无话可说,马腾气得暴跳如雷:“这个书呆子,误了我的大事!”
历史上,并没有这件事情。史书上马腾被曹操所杀,是他到许都当官后,他的儿子马超听到传言说马腾被扣押,因而起兵造反,回头曹操打败马超,之后才杀了马腾全家。这件事情中马超是一个莽撞无谋,害死父亲的武夫形象。历史上,并没有记载黄琬的儿子叫黄奎,也没有写他和马腾密谋杀曹操。至于李春香和苗泽,更是子虚乌有的人物。
《演义》虚构这一段故事,重点是让马腾有一个堂堂正正的退场,引出后面马超起兵报父仇,杀得曹操割须弃袍,与许褚裸衣大战等一系列精彩戏份,洗白历史上马超的脑残举止。黄奎只不过是个配角,李春香和苗泽更是配角的配角。
然而结局却有些耐人寻味:
马腾父子擒获之后,苗泽对曹操说,我为丞相立下这功劳,也不求什么封赏,只求娶李春香为妻。曹操笑道:“你为了一个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你这不义之人何用?”于是便令把苗泽、李春香这对奸夫淫妇与黄奎一家老小同时处斩!
《演义》有诗评论:
“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
类似的段子在历史上并不罕见。比如成吉思汗打败了他的结义兄弟札木合,札木合的亲兵将札木合擒获之后送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就大怒:“亲兵出卖主子,留之何用!”先把亲兵处斩。这是因为蒙古人鄙夷叛徒,也因为札木合和成吉思汗是好友。
再如在东晋时期,前秦军攻打襄阳,晋军有人开门投降,襄阳沦陷,守将朱序被俘。前秦皇帝苻坚给朱序升官进爵,却杀了开门投降的人。这个例子则是苻坚脑子抽风,由此导致日后淝水之战大败覆灭。
然而就曹操来说,他和黄奎既没有成吉思汗与札木合的这种情谊,他更不是苻坚这种妇人之仁。他的一生,招降纳叛多得很,手下五子良将中,张辽、徐晃、张郃都是投降来的,他又为何偏对苗泽与李春香这么翻脸无情呢?
原因大概首先在苗泽并非大才,留之意义不大。更主要在于曹操当时已经是万人之上,苗泽这种赤裸裸为蝇头小利背刺主子的人若是给予重赏,不但同时败坏曹操的名声,而且手下千万人有一两个仿效的,老曹就作法自毙了。所以,干脆把这对奸夫淫妇一起收拾了,免得后患。
罗贯中在前面,并没有交代秦庆童和云英的结局;后面则专门交代了曹操杀苗泽李春香。这种差别,可能只是作者的偶然处理,也可能是两者身份不同,造成评价不同。秦庆童本身是家奴,受到董承的欺凌毒打,由此萌生报复之意,并不算太过分,责任一半是董承的。而苗泽与黄奎是郎舅至亲,仅仅为了贪图李春香的美色,就害了姐姐、姐夫一家性命,按中国传统道德来看,这就做得太过分了,曹操都看不下去。
其实《演义》中塑造的李春香,并没有说她多么美貌,反倒在寥寥几段中,表现出敏锐的观察力,大胆的执行力。她能从几句话中发现黄奎的异常状态,及时告知苗泽,又能够准确按苗泽的安排试探黄奎,这几步都做得有板有眼,甚至有些貂蝉的影子。可惜这样一个机灵的女子,她的聪明不是如貂蝉那样用在为国为民的大道上,反而沉溺于爱情之中,不惜为情人陷害夫君,最终和潘金莲一样,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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